11
“哼……哼哼哼……哼哼……”
少女轻轻哼着舒缓的旋律，那弱不可闻的鼻哼消融在风中变成了少女与风之精灵的密语。
身上衔接着轻型装甲、披上青色的披风，少女趴在高耸的岩壁上“窥视”着百米外的村庄。透过狙击镜看到的风景就像是上帝的俯瞰，村民的一举一动全数落进少女的眼中。此刻少女也确实是上帝，那些村民的性命掌握在少女的食指之间。黑色的扳机是上帝制裁的暴雷。
“宙斯，请你认真一点。”
耳机的另一头，一把严厉的声音苛责道。
“人类正享受着喜悦，我这个众神之王理应感到愉悦。”披风里的浅蓝色眼睛微微地眯起。
“这次要猎杀的目标可是【命运之轮】的高层人员，有任何闪失就算是你也会被处决掉。”
少女不屑地发出嗤笑，“没有利用价值就随意丢弃，真像军部……不，是这个世界的作风。可是众神之王可不是谁都能取代的吧？”
“王既然能被人推上王位，自然也能砍下王的头颅。不要以为自己才是最特别的——宙斯。”
少女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。
“那请别再叫我宙斯，我这个众神之王，可是没有惩戒众人的雷霆之矛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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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母的黑色工作装被汗水浸湿，她一直用自己的圣灵技[物质传送（masstransfer）]将兰斯手上凝聚的粒子转移到亚空间。
但是，兰斯仿佛是无底洞的米缸，无论使出什么方法兰斯所凝聚的能量圆球未曾消减，相反本来一个手掌大的能量球已经初具一个篮球的大小。
“云母，还不行吗？”戴着眼镜的青年沉着脸说道，虽说他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样子，实际上在心里如同踩在浮木上的小丑。
“前、前辈！这种怪物一样的粒子纯度，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嘛！”
云母哭丧着脸看着额角冒汗的青年，就算自己再如何哀求，云母也自知青年帮不上忙。阿勇还在料理着哈维伊科夫，赶来支援的其他导师脚程再快也要一两分钟。现场有足够高水平的导师也有十多位，但是也分身乏术。
学院将导师的BO粒子以及[圣灵武装]统一限制在[阶段Ⅳ]，对学院的导师而言已经足够应付学生的教导和阻止学校的斗殴。
云母第一次有了心惊肉跳的恐惧感……以及深深的挫败感。就算自己遇事总是慌慌张张、笨手笨脚没少给前辈添麻烦，可唯独让前辈认可的便是自身的实力。
面对这个只有17、8岁还受到重伤失去意识的少女，云母真的力不从心。她实在难以相信如此高能量的BO粒子仅是[阶段Ⅲ]若是少女使出百分之百的实力……云母的眼眶湿润了，她不敢想下去了。
接着，高台另一角沉闷的敲击戛然而止，眼镜青年知道阿勇撂倒了哈维伊科夫，转过去扯着嘶哑的声音叫道：
“阿勇！用你的拳套吸收这个女孩的粒子！”
处事不惊的这家伙居然也会惊慌得大叫，阿勇不再多想驱使着双手的拳套——<墨涅亚巨狮>。怒吼的雄狮咬紧少女纤弱的脖子。
兰斯无力地垂下脑袋，眼皮沉重无比。
在合上眼睛之际，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旋。
——夜幕之下，自己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。无光的天空一直掉落银灰色细雪，街道的积雪让人行走不便。自己光着脚，踩在严严实实的银白色毛毯之中“嘎吱”的响。冻得通红的脚早已失去知觉，嘴中呼出的缕缕白气随即被空气吞没。
服装店的橱柜摆着时髦不失保暖性的冬装，餐厅的窗户能看到里面的餐桌上竖着白色的蜡烛，昏暗的烛光微微照亮着桌子对面的佳人，他们不时露出牙齿或者浅笑，或者用汤勺将乳白色的浓汤送进口中。
兰斯咬紧牙关，拼上命提醒自己。
不要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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兰斯猛然睁开双眼，首先看到头发微卷的年轻女人，黑色的西装套裙别上花纹独特的徽章。见她慌乱无措的紧张样子，兰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是的。那个被剥夺了姓氏的男孩，同样兢兢战战犹如摇曳的火烛。
“前、前辈！她醒过来了！”云母结结巴巴地说道。
“听到我说的话吗？解除——”
就在眼镜男发话时，兰斯解除掉武装。手中的粒子球形如濒死的萤火虫。
“我说，这些能拿开了吧。”
云母和阿勇马上松开自己的禁锢。
兰斯站了起来，扭动的关节位“啪啦啪啦”响。
“那、那、那个！您没事吗？”
也不知为何，云母向年纪比她小的学生用起了敬语。
“这点程度的话……还行，更狼狈的经历也有。”兰斯一边闲扯随即检查自己的状态，惨烈的战斗让校服撕扯开来。但是洁白的肌肤却被深红的血浆染红。
“哈啊……”云母有种难以适应的漂浮感。
在特别行动队的示意下，医疗队马上跑上高台为两人进行治疗。哈维伊科夫体力不支暴谁过去，并没什么大碍。
而让医疗队惊掉下巴的少女，正无事人一般向四周扫视。
仔细地察看少女的伤口，不，若非是凝固的血液黏在上面，医疗队的人才不相信少女曾经受过伤。无论怎么检查，少女的各项数值都稳定得可怕，刚才经历的一场大战简直是梦境一般。
“你的粒子浓度，到底是什么阶段？”医疗人员禁不住讶异。
“……谁知道呢？”兰斯耸了耸肩。
通常能快速治愈伤口的是持有[治愈]属性的圣灵技能，或者把伤员直接丢进<再生囊>。当然，决定伤势轻重的还是能力者本身的粒子浓度，BO粒子浓度强烈的能力者的愈合以及痊愈速度都会加快，可是……少女这种程度的，已经是非人的级别。
保护观众席的结界变成一层坚硬的膜隔挡所有的物理攻击、冲击，结界层像茧一般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观众席。兰斯在医护队陪同离开前，她扫视了一圈观众席的方向。一副若有所思的摸样，最后在医疗队的催促下，她走下了破烂不堪的高台，口中低声喃喃：好像没有出现啊，夏莉亚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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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！让我们离开这里啊！”
凡生苦笑着，挡住正往这边涌过来的观众。从刚才紧急提高结界防御后，比赛的结果如何？里面有没有人受伤根本无从得知。厚壁般的结界把外界的视觉、听觉信息全部切断，静得诡异的1号馆在人心惶惶之下，观众纷纷爆**绪。
为了避免践踏事故，包括凡生在内的工作人员勉强的维持秩序进行有序的离开。虽然已经调配了人手过来，但是生命受到威胁的人类却是难以捉摸的动物。
“给我滚开！”青年一把推开凡生，挤散井然有序的长队，快步奔出场馆的出口。
排在青年后面的人越发的不安分，既然有了第一人，全员已经不再顾忌。人群马上往前面的出口挤去，有序的队伍已经变成散沙。摔倒的人被践踏而过，顾着逃命的人一心只想着离开，其他人的死活不干我事。
场馆顿时一片闹哄，小孩的哭声以及无数人的悲鸣响彻了场馆每一片角落。
出口前的长通道上有一段斜阶，女孩和妈妈被人潮冲散后着急地乱跑，踩空脚的女孩倒在斜阶处，奔跑起来的成年人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是踩着女孩而过。
女孩伸出双手，少量且不纯粹的BO粒子凝聚在手心上，粒子慢慢扩散往身体覆盖上薄膜，就像雨伞一样撑起雨点——踩踏的雨点。
凡生看到被当成缓冲肉垫的女孩努力的挣扎，凡生清楚她即便用BO粒子保护自己的身体，但年纪尚幼的她根本没有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力去维持。
青蓝色光粒组成的伞已经开始溃散，无需太久，一道道脚印如同盖章般印在女孩小小的身躯上。
凡生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，何谈有救人的余裕。可是被残虐的吼叫所掩盖的恐惧哭泣是那么的微弱、那么的可怜。
露儿连惊惧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凄惨的死去——
“真是的，我在干什么啊！”眼看女孩快要失去维持护罩的力气，凡生紧绷着脸迎着人潮而上。
不算宽阔的长廊塞满了逃命的观众，凡生本来的伤还没好牵扯到伤口让他疼得咬紧牙。
用手掰开碍事的人墙，凡生竭尽全力的跑起来。身体跃起躲开摔倒在地的人，利用自己精瘦的身体侧身避闪，凡生灵活地在人潮当中见缝穿针。在离女孩还有一小段距离时，凡生的脚步再一次加速——
这时凡生与迎面的人撞在一起，凡生被那股力道直接弹飞又狠狠撞在另外的人身上。
“对不起！”凡生边道歉，迈出的脚步未曾遏止。“还差……一点……”
女孩的粒子伞破碎，或许女孩便这样被活生生踩死。失去东西的无力感侵袭着凡生，为了保护一个陌生的幼小生命……凡生舍弃掉了所有。他双脚用力一蹬，整个人向阶梯的斜面飞扑过去。
“赶上了！”
话毕，凡生双手紧紧抱住女孩，自己的后背瞬间传来沉重的痛感。凡生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被老爷子的铁拐杖重重忤下来，接着后脑勺强烈的撞击让凡生耳鸣不止，凡生感觉来到了奥马哈滩头，他唯有懦弱地躲在掩体里。
就在凡生的大脑一片轰鸣时，他的制服被人用力拉扯着。
凡生垂下涣散的瞳孔，女孩伸出手抓住她的外套，挂满泪水的脸颊写满担忧。
“哥哥……没事吧？”
这时，凡生竟然觉得心脏的某一处有股温暖在悸动。
凡生泛出无力的微笑，把女孩往怀里抱紧了些许。
这下子，我终于保护到你了——凡生心中所思的话语，无人能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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